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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萝卜”的脑袋下是圆滚滚的身型

2024-02-04 15:04:49 | 来源: 互联网整理

他的村庄位于湖北省武汉市和黄冈市交界处。 长江支流巨水河是两市的分界线。 村子与河岸仅几百米,中间有长达十公里的防洪堤。

走在空荡荡的堤岸上,可以看到河岸上大片的滩涂和河中央裸露的沙洲。 路边的树林枯黄,景象荒凉。

12月初,网上流传着当地“拔胡萝卜免费”的误传。 原本安静的河堤上突然挤满了各种车辆,一时间堵得水泄不通。 数千人从全国各地来到堤下的萝卜田,载歌载舞地将萝卜从土里拔出来,享受着“免费礼物”。 四天内,3000多人在200亩土地上拔出了约120万公斤萝卜。

胡萝卜田的主人之一是陈柏林。 短短几天,他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破,就像三峡大坝开闸放水一样。

一座开阔又寂静的堤坝,下面就是萝卜地。本文除署名外,所有图片均由澎湃新闻记者沉文迪绘制

“免费胡萝卜”

圆圆的脑袋下,是一个胖乎乎的身材。 他的毛皮大衣和牛仔裤上沾满了泥土。 他看到烟就会从口袋里掏出几支烟递给别人。 这就是陈柏霖给人的印象。

58岁的他家住武汉市新洲区大布村,是村里的大农民。 他与另外两人合伙承包了附近约720英亩的土地,平分利润。 其中600亩位于邻村刁尾村的河滩上。 他已经务农六年了,接下来还有八年。 土地是他的命脉。

今年9月,长江水退后,一位农业专家看中了这片江岸土地,建议陈柏林种植萝卜。

除了经济作物外,他之前还在这里种过西瓜和甜玉米,不过赚的钱并不多。 他想用200英亩地尝试种植萝卜。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会用小儿子购房的首付来种植它们。 出来。

萝卜生长期短,产量高,只需两三个月即可成熟。 风险依然存在。 今年武汉遭遇严重干旱,他们抗旱措施不力,导致四分之一的萝卜生长不良。

然而,他和合伙人万万没想到,种萝卜最大的风险却是谣言。

12月1日,陈柏霖和往常一样,在另一块田地的鱼塘抽水抓鱼,浑身是泥。 休息的时候,他会站在广阔的田野边,点一根烟,看抖音视频。 短视频中的音乐在田野里回荡。

陈柏霖在自家鱼塘里抓鱼

下午四点左右,他的搭档突然打来电话,说:“快过来,我们地里有人在拔胡萝卜了。”

陈柏霖心想,田里不该有萝卜地,怎么会有人田呢? 他们为什么要拔我种的萝卜?

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即骑上摩托车,向五六公里外的胡萝卜地冲去。 当他来到堤岸时,他傻眼了。 平时人迹罕至的河堤上突然挤满了电动车、三轮车、小汽车。 就连在人多的地方路过的人也不得不侧身。 “比庙会还热闹!” 他回忆道。

到了田地里,人群正被陆续赶上来,只有几个人拿着萝卜往回走。 陈柏霖道:“你怎么这么闲啊?” 上前想要阻止,却听到这样的回答:“你不要了?” “谁告诉你(我们)不想要它?” “在网上告诉他们。”

陈柏霖看着这片狼藉的土地,一根根地抽着烟。

合伙人报了警。 警察到达现场后,有人想通过警察帮忙收钱,哪怕每人收10元。 警方认为这不是内部问​​题,陈柏霖不同意。 他觉得私下收钱会导致账户分配不均,造成合伙人之间的矛盾。 “农村人最怕这些麻烦。” 陈柏霖说道。

那天,陈柏霖一直等到天黑才回家。 他的妻子高秀梅(化名)见他脸色很不好,一进来就抱怨地里的萝卜被撕坏了。

高秀梅说,他们一辈子都种田,如果地里有没吃的、没卖的西瓜,村民就会过来拿一些,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大规模的“赠送胡萝卜”。

当晚,夫妻俩躺在床上,打开了抖音。 同城的频道里充斥着人们拔萝卜的视频。 有的人弯着腰在田野里行走,有的人手里拿着萝卜。 这些视频伴随着欢快动感的音乐,主题为“免费胡萝卜”。

高秀梅见状,不禁心绞痛。 “我一看到就觉得很不舒服,有些人我还是认识的,这是你的菜地,你来摘菜?”

但陈柏霖并没有太当真。 相反,他高兴地看着视频。 他那有些肿的眼睛眯了起来,笑起来显得更小了。 他想,只要拉动一点,问题不大,就睡着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魔术闹剧

第二天一早,陈柏霖就到地里查看西兰花的生长情况,然后又到鱼塘里干活。 “免费胡萝卜”的消息一夜之间传开,第二天就吸引了更多人。

陈柏霖拍摄了自己的西兰花地

陈柏霖在鱼塘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知道自己除了报警也无能为力,所以干脆不再去了。 他的搭档徐九歌留在现场独自管理。

第三天,人就更多了。 粗略估计有二三千人。 人们来自与萝卜田隔江相望的黄冈市团风县和100公里外的英山县。 下午回到田里的陈柏林看到有人开着宝马车。

“他们只是来玩玩,跳舞唱歌,连油钱都不在乎,干吗跑那么远去摘几根胡萝卜呢?” 陈柏霖事后分析道。

从现场视频中可以看到,蓝天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萝卜田,叶子高至膝盖,田里挤满了人。 许多农妇全副武装,戴着草帽,围着围裙,下田了。 他们又快又整齐地把萝卜拔起来。 白嫩的萝卜,2斤到6斤不等,整齐地堆放在一边。

看完这段视频,陈柏霖还是有些得意的,“我看到他们说(最高纪录)是一个重19斤的萝卜。” 然后他笑了,点开了另一个视频。

田埂上,大家都提着彩色蛇皮袋装萝卜。 有的扛在肩上,有的用扁担。 他们排着队把地里的萝卜运回堤岸上。 拍摄视频的人不断喊叫,“看,我们离家出走,我们离家出走!”

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和四个女人站在田野里,周围都是废弃的萝卜叶。 男人拿着麦克风,女人举着萝卜。 他们还自带扬声器,随着音乐扭动身体。 ,接着是男女对唱——“看早春花儿,枝头喧闹。花瓣颜色好,姐姐更害羞了……”

高秀梅的侄女第一天在网上看到这些视频后,赶紧发消息让高秀梅去地里收点种子钱。 高秀梅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第三天,她终于坐不住了,准备去田里看看。

正当她走在路上的时候,一位认识的老太太骑着自行车路过,说道:“你们地里拔萝卜的人很多,我去拔拔吧。” 高秀梅哭笑不得。

当她到达现场时,看到有人坐在场地边缘。 他的面前有一堆白萝卜,卖十块钱一袋。

高秀梅没说话,旁边的人替她说话,“你卖的是她的萝卜!” 那人坐在地上,不好意思了,拿出20块钱给了高秀梅。

眼看着田里的萝卜都快要拔完了,村里的村民着急了,开始帮高秀梅收钱。

他们走到路堤上,开始拦车。 多说话的人给了他们3至5元钱,其他人则骑上摩托车试图逃跑。 高秀梅上前阻止,差点被撞到。 男人下了车,开始咒骂。 高秀梅身边的老太太上前争辩。 眼见事态即将升级,高秀梅只能拉着那人离开。

到中午,高秀梅已经凑了300多元。 她又累又生气,干脆下午就不再去了。

当天,陈柏霖到20多公里外的新洲区学习,直到下午4点左右才回到田里。他在电话里听到“胡萝卜被扯出来了”,他以为是开玩笑。 来到堤坝处,看到车辆的队列依然密密麻麻,只能绕道从村里到田里。 当他看到田野里的景象时,他知道自己两个月的努力白费了,今年又是亏损的一年。

一天下来,他捡了一些剩下的萝卜,种在自家门前,希望留着自己以后吃。

陈柏霖家门前的自留地

笑着含泪

短短三四天时间,200亩土地、120万公斤萝卜全部被拔光。 除去地租、种子、化肥、防旱、农药等费用就达21万元。

11月底,萝卜市场价格为4毛钱/斤。 陈柏霖觉得价格有点低,想等涨到5毛钱再卖。 事实证明,十几天过去了疯狂的萝卜,当地的萝卜价格确实爬到了50毛钱,但他的萝卜已经所剩无几了。

谁传播萝卜免费的消息?

陈柏林说,由于今年武汉严重干旱,虽然他的萝卜地每天浇水两次,但仍有约50亩萝卜没有采取抗旱措施。 他不打算卖质量不好的萝卜,所以他告诉村里认识的人,可以到地里拔。

此外,12月2日,他在抖音上回复一条评论,“萝卜收成不错,但没人买,我就不全部要了,你想要的就拔出来吧。”

在他的朋友圈里也可以看到,每次有丰收的时候,他总是邀请老乡过来品尝,偶尔还会写下“免费送货”。

这个消息像野火一样传开。 原本热情好客的玩笑在传播过程中逐渐变成了简单粗暴的“不要钱”,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都因为它的“出名”而来到这里。

陈柏霖自己说,人们不是抢他的钱,只是不知道真相,还真以为他是免费的胡萝卜。 但这怎么可能呢?

起初他还因为萝卜丢了而有些生气,但当他看到别人说他的萝卜好,在地里载歌载舞时,他也开心了。 人们都说他傻,他却说不然还能做什么呢?

高秀梅也安慰自己。 过去,河边的土地经常被洪水淹没,庄稼颗粒无收。 这一次,至少萝卜被大家吃掉了,没有白白扔掉。

村民在河堤上晒萝卜

几天后,堤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路边不时可见村民晒萝卜干。 田埂上散落着废弃的萝卜和枯萎的萝卜叶。 萝卜田已经犁过,大麦种子也已经播下。 与之前的绿色景象不同,现在一眼望去,只有光秃秃的平坦的土地。

陈柏霖看着自家的麦田

陈柏林说,每年七月,长江水位会上涨,一个月的时间,大地都会被河流淹没。 他希望第二天所有的小麦都能长出来,这样可以帮助他在水位上涨之前止住损失。

事件发生后,陈柏霖迅速走红。 那些在地里干活的工人看到他,都说:“老陈,那个萝卜是你的吗?” 陈柏霖苦笑。

12月5日,他开通了微信支付,太多人添加了他的微信账号,希望给他转账。

村里有村民发来信息,“家里的老人拔了你的胡萝卜,给你的生活和工作带来了麻烦,特此表示歉意。” 随后,转来了200元红包。

但外面也有人私下议论,说他的萝卜农药超标,没人要。 这让陈柏霖很受伤,就连在外打工的小儿子陈强(化名)也很生气。 “我爸一辈子都种庄稼,都是批量投放市场的,他在武汉四季美、白沙洲都试验过,一生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在陈强的记忆中,父亲是一个“笑起来眼睛里含着泪水的男人”。 他看似有说有笑,却动不动就遭遇水旱,菜价也不稳定。 他既努力又忧心忡忡。 “他可能经历了太多事情,所以变得乐观了。”

2015年,陈柏林在萝卜地里种植了甜玉米。 他原本预计水位会在6月底上涨,没想到提前了10天。 土地被淹没了,但玉米还没有完全成熟。 眼看水已经没过一半的玉米秆了,他只能跳入水中,拖着船将玉米秆一根一根地采摘。 两天后,他连夜卖到了武汉,终于攒了2000元。

说到这里,高秀梅的语气里充满了悲伤和无奈。 “一想到种田,我总是不服气,我们又不是不努力,甚至比别人投入了一百倍,但没有用,赚不到钱。”

“一个人不种田,或者两个人不种田,吃什么?”

高秀梅经常因为种地的事与丈夫争吵。 她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一个痴迷于种田的男人。 他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土地可以耕种,而且投资巨大。 他经常拆一物补另一物,最后也没赚到多少钱。 “今年他给了我一万块钱,现在就这么一万块钱了,没有它,我连饭都吃不上。”

从小在田里长大的陈柏林牢牢记住了父亲的话:“种地安稳”,也就是说,种地生活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十一、十二岁的时候,每天天一亮,父亲一踢脚,睡在旁边的陈柏霖就会起身出门。 他会在鸡牛后面捡粪,回来换取集体的工分。

长大后,他开始跟着父母下地干活。 三十年前,长江沿岸没有耕地,全是大片的芦苇。 他拿着镰刀开荒,砍伐了数百亩土地。

别人只能在河岸上种一季的粮食,他却千方百计地种两季,计算着收割的时间和水涨到天上的时间,充分利用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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